母亲一脸嫌恶地瞪着我：“小贱蹄子，还不快去做饭，你想饿死老娘吗？又懒又蠢，
一点都不像你妹妹……”她扬起手。“啪——”巴掌没有像上一世一样打得我生疼，
而是落到妹妹脸上，半边脸瞬间红肿。母亲慌忙安慰她，还不忘咒骂我。
可她却忽视了我和妹妹的眼神交流。这一次，妹妹站在了我身旁。后来，
父母被上门的警察带走。原因无他。只因我交了份资料。1 破碎的晨光早上五点半。
我艰难地走到厨房门口，刚要开灯做饭，脚下却突然一软。“砰——”是碗碎裂的声音。
我蹲下身，一片一片地捡。可能是昨晚没睡好，没看见细渣，
一个不小心左手就多出一条血色长痕。身后响起脚步声。“妈，对不……”话音未落，
母亲一脚就将我踹翻。不巧正倒在我刚捡的碎瓷片上。扎的我手臂密密麻麻的疼。
可我不敢哭，硬着头皮解释。“妈，我不是故意的，这几天压力太大没睡好，有点不舒服。
我马上就去做饭。”“你有什么可不舒服的？活太少了是吧？要是吵醒雅雅看我怎么收拾你！
”又瞪了我一眼，才裹着棉衣转身回房。即便从小受惯这样的态度，也还是不可避免地心痛。
我默了默，收起情绪，又继续收拾起来。一只白嫩的手兀地出现，
与这黑乎乎脏兮兮的地面——还有我粗黑的指关节和隆起的冻疮形成鲜明对比。“姐姐，
我来帮你。”说着她解下身上新做的棉衣披在我身上，又替我简单处理了伤口。
因为很少做家务，所以她动作略显生疏。“行了，你快回去，一会儿妈看到了又要说。
”听见此话，妹妹却顿住，“对不起姐姐，你不要生妈妈的气。”停了两秒，
她又说：“我会好好读书然后改变爸爸妈妈的想法，我会让他们知道姐姐你真的很好。
”看着她与前世完全不同的乖巧样子，我叹了一口气。罢了。毕竟是自己从小带大的妹妹。
2 重生的困惑我有个秘密，我重生了。可惜并没有小说里的金手指，我还是上辈子的我，
家也还是上辈子那个落后的家。有时候我也埋怨，为什么死了还不解脱，
为什么还要从头再经历同样的苦难，为什么倒霉的总是我……我是重生到娘胎里的。
与上辈子不同的是，妹妹还没满一岁，李秀琴，也就是我妈，就随我爸外出打工了。
把我姐妹俩扔给年迈的奶奶。我只比妹妹大三岁，但却几乎尽到了母亲的责任。
我原以为可以改变妹妹前世悲惨的结局。可李秀琴回来了。她把妹妹抱走，
说着什么我带坏了她。她说：“我就知道你是个不安分的！就你这个猪脑子还能干点什么？
别想祸害雅雅！”可我只是在教她认字。很多年前，在这个落后的山村里，
迂腐的村民认为女孩儿不应该读书。而李秀琴作为这里土生土长的人，即使在现代化的今天，
思想也没有任何进步。前世，我早早辍学进厂打工也是“受益”于她。……灶上水正沸，
嘶嘶的蒸汽声令我思绪回笼。我端着盘子敲门，“妈，雅雅，吃饭了。”她接过，
边吃边说：“一会儿路上保护好妹妹。”又转过头对妹妹嘘寒问暖：“雅雅，
这十块钱你拿着，想吃什么就买！”妹妹怔愣望着我，我却没什么感觉。母亲偏心什么的，
又不是第一次，早就习惯了不是吗？我只为自己能重新踏入校园而兴奋——在我的帮助下，
这次雅雅终于和我上了同一所高中。她不断替我求情，终于让辍学一年的我又回到了学校。
那时我就知道，冥冥之中，有些东西已经变了。或许老天并没有阻断我的希望。
3 霸凌的阴影“同学你好，请问何小雅在吗？”周五放学，我像往常一样往教室门外张望，
却没看到熟悉的身影，我这才找到半小时前就放学的高一这边来。同学摇摇头。我直觉不对。
雅雅不是乱来的人，要是有事一定会提前打招呼。我找遍她常出现的地方，无果。
直到路过废弃教学楼。“啊——”凄厉的女声回荡在空走廊。是雅雅。我不会听错的。
我破门而入的时候，为首的人要撕开她的衣服，一旁还有个怼着她脸拍的跟班。
一群人有男有女。彼时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干死他们。我的确也这么做了。
抄起板凳一顿砸。最后，一把抢过手机狠狠摔在地上，捡起，又摔。直到手机屏碎成玻璃渣。
我扫视教室里的每张脸，挨着报姓名。“......你们等着警察上门吧。”丢下这句话，
我抱着不断发抖的雅雅离开。看着亲手养大的妹妹遭如此屈辱，我心如刀割。“姐...姐，
别，别惹他们，他们认识很多...混混，不安全。”她哆嗦着开口。我只弯弯唇，“别怕，
姐姐能保护你。”嘴上说着话，心绪却又飘向远方。上辈子，雅雅就是长期受到他们的霸凌，
最后尸体被找到的时候，衣不蔽体......我闭上眼，不愿再回想那些恐怖的画面。
还好，还好现在一切都不晚。那群人上辈子被捕之后才发现作恶远不止此。那这一世，
你们就提前进去蹲着吧。我将收集到的证据全部上交，没几天，所有人落网，
甚至还牵扯出背后的一些黑恶势力。第二天锦旗送到家，全村都夸我，除了我妈。
“如果不是和这群小混混搞在一起，你怎么知道这些内幕？”又是这样。永远都是质疑，
永远没有好脸色，更别提夸奖。都习惯了不是吗？可心里还是钝痛。醒醒吧何睦，
她根本没把你当你女儿。我扯出一个嘲讽的笑容，又激怒了她。“你这个小贱蹄子，
还好意思笑？当初就不该......”“不该怎样？那你早该在18年前一把掐死我！
”“反了天了你！”巴掌甩得又急又重，根本来不及躲。“啪——”却没落到我脸上。“啊！
雅雅！痛不痛？对不起，妈妈不是故意的......”从我的角度看去，
雅雅的左脸瞬间红肿。她拂去妈妈的手一字一句道，“妈，不可以这样说姐姐！
姐姐做的是好事，保护了受伤的人，她是这世上最好的姐姐。
”李秀琴呆呆地盯着说出这话的女儿。她觉得哪里不对，平时乖巧的二女儿怎么会顶撞她？
愣了半天，她眼神重新落到我身上，“何睦！看看你把雅雅带成什么样了？顶嘴，
晚归...你乐意晚上鬼混就滚远点！别把你那一身脏东西带回家！”“妈！
不......”“好了雅雅，别和她学坏了。”她不由分说地打断雅雅，拉着她回了房。
4 深夜的誓言半夜，无眠。窗子突然被敲响。我熟练地开窗放人。
借着月光看到她脸上的巴掌印，我从床头拿出一小瓶药膏给她轻轻涂上。“还痛吗雅雅？
”她摇头。“姐，你别听妈乱讲，我知道你特别好。”我笑出声，“放心吧，我不在意这个。
”“姐，谢谢你。”谢谢你保护我，谢谢你替我隐瞒。她没有说完，但我明白。“傻孩子，
这是姐该做的。”雅雅趴在我怀里好一会儿，又开口：“姐，考省外的大学吧，走的远远的。
”悄然间，雅雅不再执着于修复我们母女关系了。我抚摸她头发的手一顿，
“怎么突然说到这个了？”“我只是一下看明白了。离开爸妈你才会幸福。
”“而我希望你一辈子幸福。”如果面对的是上辈子和李秀琴如出一辙的雅雅，
我一定二话不说跑的远远的，一辈子再不回来。可——“那你怎么办？
”李秀琴并非看起来那样宠爱雅雅。所有的好，只是因为雅雅长得白净，
说亲时可以多要些彩礼。若非伤了身体，李秀琴怎么可能不生个儿子？
而今只是希望能在雅雅身上多捞些钱罢了。多么不要脸。“……”“和我一起走。
”“我走不掉，姐姐。”她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刚才妈说，
她已经应下隔壁村王胖子的说亲了。”提前了，又提前了。上辈子，我20岁时，
我爸在外欠了一屁股债。那时我在外打工，等我赶回家的时候，亲事已经说定。我大闹，
带着雅雅出逃。但又怎么逃得开团结的村民们。逃到县城的时候，她被邻居抓住。
雅雅很聪明，悄悄溜走了。可正是这次逃跑，她遇上那群混混，落得悲惨的结局。
既然我能阻止那群混混伤害她，也一定能避开她被迫嫁人地命运。我给自己打气，
强迫自己冷静。“雅雅，你信姐姐吗？”她用力点头。“那接下来，照我说的做。
”5 家庭的阴谋我爸回来了，负债累累。自他回来后，他们夫妻俩待雅雅越发好，
连带着对我的态度也好了。好得让人觉得不真实。果然，没过上一个月，
我爸突然在饭桌上宣布：“从明天开始，你们姐妹俩不用上学了。”我极力忍住反驳的冲动，
只点头，“都听爸爸的。”在外受一肚子窝囊气的父亲在低眉顺眼的女儿身上找到了成就感。
似施舍般开口：“何睦啊，你最近很乖，我会让你妈给你也说个好人家。”“谢谢爸爸妈妈。
”洗完碗后，雅雅又翻窗进来。“姐！你怎么应下爸爸的胡言乱语呢？”“不答应又能怎样。
”“可……还有两个月就高考了！”“不，不行，姐你不能现在嫁人！”，她咬咬牙，
“我去求妈妈！”我没拦住她。不过半分钟，李秀琴炮弹似地撞开房门，
抄起扫把就往我身上打，边打边骂：“死丫头，我让你嘴贱，我让你教唆雅雅！果然，
就不该让你这小贱货读书，这次神仙来了你也别想再回去读书！”母亲的尖叫，妹妹的哭泣。
整个房子鸡犬不宁。事件最终以媒婆的上门收尾。我爸妈立刻摆出笑脸，弓着腰请媒婆落座。
妈妈搓着手开口：“您看，我家这大姑娘咋样？要身段有身段，
要力气有力气......”媒婆细细端详我，点点头，又问了生辰八字。“哎？
你家这姑娘八字太阴了，克夫克家人啊，难找。”媒婆对着我妈摇摇头。我妈急了，
好说歹说又塞了红包才勉强让她答应替我说亲。媒婆前脚出门，
我妈转头就啐我一口：“我呸！原来是你这个瘟神把我们家克穷的！”这话一出，
爸爸看我的眼神也不对劲起来。此类事件发生的次数太多，以至于我差点都笑场了。
从小我就没吃饱穿暖过，连学费都是我帮隔壁割麦子自己挣的。我爸在外欠了一屁股赌债，
我妈也是个好吃懒做的。克星？对你俩来说，那我确实是。6 逃离的勇气晚上，
我正思考该如何解局，我妈尖细的声音极具穿透力，刻薄的话一丝不漏都进了我耳朵。
“早知道那贱人的孩子是个克星当初说什么也不可能养她！”“你小点儿声，
当初毕竟是老方豁出命救下我......”“死都死了，谁让他当烂好人？活该！
”“但老方两口子有恩于咱，当初他妻子死前那样哀求我们，
再怎么说也不能让何睦真嫁给那跛脚老头。”“我帮他们免费养了18年的孩子！
还把我们家克成这样...再说了，只有那老头愿意娶她，而一出手就是二十万！
雅雅的彩礼都没这么多......”我爸沉默了。
对我仅有的一丝怜悯也随高价彩礼的诱惑消失殆尽。意外吗？其实也不。
我早就发觉我和何家夫妻长得不像。他俩身材矮小，圆脸。而我不但身材高大，
还生得一张极有攻击性的脸。倒推来看，他们对我种种不好的态度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想通这一切，我释然地很快。在他们的对话中，我亲生父母的死亡似乎另有隐情。
但眼下更紧要的是带着雅雅逃离这个令人窒息的村子。带着思考入睡，意外地睡得很香。
早饭都忘记做了，却破天荒的，得到了李秀琴的好脸色。大概是因为此时的我身价二十万吧。
跛脚老头很是着急，要求我一个月内就要嫁过去。二十万彩礼送到家的那天，
何家夫妻脸都笑烂了。像两个皱巴巴的丑包子。雅雅这两天闹得厉害，被关了禁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