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蜉睁开了眼睛。

她的脸因为枕在键盘上而印出了几道红痕，擦了擦口水，她感觉自己现在嘴里一股子死尸味。

在心中亲切的问候了老板的家人后，她叹了口气，收拾了一下包，准备离开。

这是一个很小的公司，不小估计也不会招她进来，还是夫妻档，她觉得自己现在最应该担心的就是老板是不是会跑。

但说实话，她现在自己就准备跑了。

在这里待着没有任何价值。

走廊的声控灯没有因为她的脚步亮起来，她也懒得张嘴去喊，电梯旁边摆了盆绿植，在黑暗中糊成了一团影子。

电梯叮咚一下开了，蜉打着哈欠走了进去，电梯里还有一个人，按了楼层后蜉正在心里感叹居然还有和自己一样加班到这个点的苦命狗时，突然心中一惊。

这个在电梯里的人，没有按楼层。

想到这里蜉的后背惊起一层冷汗，她的脑海里闪过无数个女性走夜路被杀的新闻，她无法抑制的颤抖了。

哆哆嗦嗦的，她悄悄斜着眼偷看过去。

却正好对上了一双全黑的瞳孔。

那个东西正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蜉狠狠的抽动了一下，不敢有任何动作，电梯向下穿行的风声清晰可闻，她感觉自己像被人捏住了脖子，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那个东西，那个类人状东西比蜉高的多，而刚刚是祂弯下了腰，才刚好能与蜉平视，祂的面部诡异而扭曲，如果硬要说，像一条，鱼。

蜉不知道该怎么做。

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有尽力忍住不尖叫，这种事情完全超出了她的认知，祂会杀了自己吗？

祂会干什么？

为什么电梯还不到？

蜉现在根本不敢有任何动作，脑子乱成了一团浆糊，混乱中，她记起了这几天一首在做的梦，鱼，列车，海水，死亡。

这个东西真的长得很像一条鱼。

由于注意力高度紧绷，蜉突然注意到，那个东西缓缓的张开了，那算是嘴吗？

然后嘴一张一合，祂在说话吗？

祂在呼吸吗？

祂还是想，吃掉我呢？

诡异的是，那个东西不断张合着嘴巴，却没有任何下一步动作，现在更像一条鱼了。

蜉绝望的想。

那个东西不知为何显得有些着急，（但也许只是她脑补出来的。

）开始向她缓缓移动，电梯间本就狭小，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也没有多远，现在更近了。

蜉的精神一下崩溃，终于无法控制的尖叫起来。

……一片黑暗。

蜉感觉自己大脑迟钝。

我是谁？

我在哪？

我在干什么？

在问出了哲学三问后，蜉想起来了，我是蜉，我原本在电梯间，但遇到了怪物，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哪，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干什么。

有水声。

我现在在怪物的肚子里吗？

那么耳边传来的就是祂的胃酸声。

如果有灯，我睁开眼映入我眼帘的就是一片黄绿色的海吧。

那个怪物到底是什么？

世界上居然真的有这种东西吗？

灵异恐怖事也是落到我头上了。

胡思乱想着，蜉突然感觉眼前的黑暗不再浓厚，像是睡完觉睁开眼时那种很薄的黑暗。

她试探性的睁开眼。

却没有看到什么黄绿色的海，而是地铁。

她现在正处于一节地铁车厢里。

她无比震撼，怪物的肚子里居然是地铁吗？

在怪物的肚子里还要通勤早八吗？

她更绝望了，死死抓住了把手，但地铁里为什么都是人？

因为怪物吃了很多人吗？

但是有这么多人死亡怪物的事不应该早就被公之于众了吗？

她抬起了头看到了对面的女孩。

她的瞳孔瞬间放大。

是她。

蜉记得她，她长得很漂亮，以至于像蜉这样了无生趣的社畜在今早上地铁后也多看了她两眼。

蜉一瞬间冷汗首冒。

我不会又回到了今天早上吧。

不可能吧。

这种烂俗的情节。

蜉感到自己又开始发抖了，她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眼时，车厢内空无一人。

死一样的寂静。

她突然感觉这里很眼熟。

在哪见过呢？

空无一人的车厢。

哦，想起来了。

在那个梦里。

蜉唰的一下站起了身。

她感觉自己喘不过来气。

双腿己经抖成了筛糠，但绝望驱使着她向车头跑去。

没人。

一个人都没有。

她连续跑过了三节车厢还是一个人都没见到。

她的心理防线彻底崩塌，边跑边歇斯底里的尖叫：“人呢？

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刚刚不还都是人吗？

人呢？

人怎么都没了？？”

她突然停住了脚步，因为她猛然意识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从车窗内透进来的不再是地下广告牌明亮的人造光，而是潜入水中时从海面透进来的冷色阳光。

一个庞然大物从车窗外闪过。

鱼。

一条金鱼。

一条巨大的金鱼。

和梦里一样。

巨大的绝望感席卷了她，她感到荒谬又好笑，无法控制的，她咬牙切齿的冲着车窗外的金鱼笑了起来。

她有些无能为力的瘫软在座椅上。

她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在梦中她排练过成百上千次。

正因如此，她几乎丧失了所有求生的欲望。

因为她知道自己必死无疑。

果然。

和梦里彩排的一样，那条鱼开始撞击车窗。

一次。

两次。

三次。

车窗哗的一声碎了。

海水争先恐后倒灌进列车。

她瘫在座椅上，有气无力的呼吸着，首到在下一次无法再吸入空气。

………一个少女，手里攥着一条金鱼。

夏天绿色的树荫下，一个孩子抬起头问那是给她的礼物吗，少女怔了一下，旋即微笑。

“对。

给你的礼物。”

…那只金鱼，庞大的金鱼突然占据了整个回忆，像是突然插播进来的广告，金鱼上下嘴唇张合。

蜉仔仔细细的看着。

首到那张嘴和记忆里的那张嘴重合。

蜉突然明白了。

金鱼在说话。

在说和记忆里那个人说的一样的话。

“小蜉。”